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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润生绕着绕着破了局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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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制度经济学家诺斯曾经指出,一旦路径被锁定,除非经过大的社会震荡,就很难退出。已经被锁定的中国土地制度在那个时代看来已经是天经地义、不容质
制度经济学家诺斯曾经指出,一旦路径被锁定,除非经过大的社会震荡,就很难退出。已经被锁定的中国土地制度在那个时代看来已经是天经地义、不容质疑的原则。70年代末、80年代初的局面就像是一场拔河比赛,“一边是千军万马的农民,一边是干部”。这场争论终是以尊重农民、尊重常识而结束。
把“农村改革之父”删掉
1955年,杜润生作为中央农村工作部秘书长,他和部长邓子恢不配合毛泽东过于急切的农村合作化,被斥为“小脚女人”。此后,邓子恢饱经折磨死去,杜润生跌入政治生涯谷底,没过几年,农工部因“十年没做过一件好事”被撤销,与此同时,人民公社则浩浩荡荡地展开了。
在众多文章浓墨重彩地展示杜润生“文革”平反后的十年农村改革成就时,他离开农工部,被调往中国科学院做秘书长的十年、“文革”被批斗的十年似乎被抽走了一般。
在反右斗争中,为了保护知识分子,他煞费苦心地提出了“初步红”的概念。
什么是“初步红”?就是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热爱祖国的、拥护社会主义的,他们已经初步红了,所以不是资产阶级。
在当时非左即右、非共产主义即资本主义的定式思维下,这个概念保护了一些知识分子。
即便“文革”中在批斗时,他还在研读马列主义,研究农村改革。“你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,你还替他们瞎操什么心。”他的夫人忍不住抱怨。
杜润生几乎没有疾言厉色过,从不批评人,也很少表扬人,却常爱唱“反调”。面对赞成,他会提反对意见,如果反对,他又说赞成;他总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推敲,寻找反对意见中的合理成分,之后揉合各种意见,形成最大公约数。
“中国的事,不在于你想要干什么,而在于只能干什么。”这是他后来常说的一句话。
在他这种做事风格的熏染下,1982年设立的常被称作“九号院”的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,大小不分,争论常有,一派生机。
那些年,老的小的,中央的地方的,部门条条块块的,都常到杜润生那里畅所欲言。
80年代的九号院里,常能碰到一些党的高级领导干部,比如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、中央宣传部部长朱厚泽,他们在调动职务询问意见时,都说“去老杜那儿”。
其实,杜润生的机构和编制在中央、国务院各部委中,屈居最末;但整个80年代,它在改革决策中的作用和影响力,实际成为中央经济改革决策研究中枢。
杜润生的办公室在九号院偏西的一个平房小院,院子很小,窗外种有海棠树。春季繁花盛开时,院里的年轻人已被他散在各地的田间乡头调研,等秋天海棠果满树时,带着调研结果回来的年轻人,在他的带领下总结、呈文,成为一个又一个的“1号文件”。
“如何把千百万农民的呼声,转化为党中央的政策,这是一门极高的艺术。”翁永曦忍不住用指关节敲着桌子,“杜老不是国家最高层的领导人,但是称他为‘中国农村改革参谋长’、‘中国农村改革之父’,名副其实,毫不为过!”
“农村改革之父”这样的提法,杜润生从不放在心上。他一直强调,自己的思想从来是在农民的自发行为、地方的选择和历史经验的教育下逐步形成和变化的,绝非先知先觉的“一贯正确”。
他的门生写道,在出版《杜润生自述:中国农村体制变革重大决策纪实》时,封底清样的介绍曾包括“人称‘中国农村改革之父’”,杜润生看后,把这句一笔划掉。
虽然几番劝说,杜润生只有两个字:“不行”。
2008年,因为“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理论”,杜润生获得了首届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。
95岁的杜润生颤巍巍地站在颁奖典礼上,“家庭联产承包制是农民的发明,我们只是进行了调查研究理论化”,声音生涩、苍老,却字字分明。
因为,这不过是他“尊重农民,让农民真正解放”原则的践行而已。
北京的10月,已是深秋,西黄城根九号院大门紧闭,门口警卫森严。胡同里的风过,隐有呜咽之声。“一盏温暖的灯熄灭了”,一位多年受教于杜润生的学生悲哀地说,“他曾照亮了那个激荡着创造与梦想的年代”。
文章来源:《经济体制改革》 网址: http://www.jjtzggzz.cn/qikandaodu/2021/0318/623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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